坚贞不屈的共产主义战士——程养谦
2025年11月27日，初冬的渭南寒意渐浓，我们怀着对革命先烈的崇敬与缅怀之情，专程采访了渭华起义烈士程养谦的外孙——张力同志。张力同志细细讲述着外祖父那段壮烈的革命历程。随着他的讲述，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位青年学子毅然决然走向革命道路，最终为理想献出生命，留下一个虽渐行渐远却光芒永存的背影。
一、思想启蒙铸初心
我的外公程养谦（1909-1928），出生于渭南程家乡新庄村一个富裕家庭，他不仅相貌英俊，性格也十分开朗。1922年，外公从本村初小毕业后，考入王尚德等人创办的私立赤水初等小学（后改名为赤水职业学校），在这里接受了革命的思想。他聪明好学，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读书会”活动，经常与同学们一起思考讨论广大贫苦农民为何受苦受难等现实问题。这些革命思想和他对当时社会问题的思考悄然滋养了外公的社会责任感以及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王尚德在《共产党在陕西之起源》一文中讲到：“学生中最聪明最勇敢之干部为程养谦、武维化、何思平、刘映胜等。”
1924年秋，外公被发展为共青团员。1925年初，他参加了平民教育服务团，经常前往周围村庄的平民夜校，给农民讲故事、教唱歌，帮助农民学文化。听母亲说，当时外公经常晚上不回家，在夜校里给农民宣传革命道理。他还经常将家中收来的棉花、粮食等物品带到学校贴补革命需要和救济村里的贫苦农民。1925年7月，外公考入西安省立第三中学，后转入渭南固市渭阳中学。在方仲如等人的指导下，他阅读了大量马克思主义进步书刊，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更为深刻，更坚定了他的共产主义信仰。
二、烽火渭华践信仰
在党组织的培养下，外公的革命思想日渐成熟，开始参加更多的社会斗争。1928年2月8日晚，他带领王心有、王羊娃、程狼娃等党团员，手持木棍大刀，参加了赤水区委统一领导的打击土豪劣绅的斗争。后来，他被组织派到华县移山庙小学，以教书为掩护，进行革命活动。2月29日，宣化事件爆发后，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人进行疯狂报复。外公被党组织派回到家乡担任新庄村党支部书记。在这期间，外公经常组织农民开会、在夜校宣传革命道理。同时，外公还积极参加破坏敌人通讯设施、道路等活动。他曾多次剪断国民党政府架设的华县至渭南的电话线路，有效阻滞了敌人的通讯联络。当回家被问到为何去时，他毅然说道：“我就是要剪他们的线呢，就是要让他们指挥不上。”
1928年4月下旬，根据中共陕西省委和陕东特委的要求，渭华地区的农民暴动在党组织的领导下，有计划并广泛开展起来。外公和王心有等人组织本村党员发动群众。他们将革命内容编成朗朗上口的顺口溜和歌谣，广为流传。我还记得有一首歌谣是“组织起，闹共产，革命力量推倒山，斗军阀，打劣绅，自己做主打江山，穷人手里有了权，地主劣绅不敢言。”此外，他还先后参加了华县三涨村、程高村农民捉拿土豪刘孔华、劣绅王佐的行动。
三、铁骨铮铮耀千秋
渭华起义失败后，敌人到处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白色恐怖下，外公勇敢地同敌人斗争。他秘密召集王心有、王羊娃、程狼娃等起义积极分子，分析形势，商讨办法。并满怀信心地对大家说：“现在风声很大，敌人到处抓人，我们新庄村的劣绅也蠢蠢欲动，我们随时都有被捕的危险。但是，只要我们在，群众就有了主心骨，咱们绝不能走。”他还说：“不但不能走，还要不怕死，死也要当个硬骨头。”就在他和几个同伴与敌人秘密斗争时，劣绅王恩俊之子王书堂向国民党县政府告密。7月9日黎明，100多名敌人分成两路，包围了新庄村和群众，外公不幸被捕。
敌人立即在村中古庙的大榆树下审讯他，用牛皮弓弦勒住外公的两个大拇指，吊在树上，使劲地用树藤抽打他。问他还有谁是党员、团员？枪藏在哪里……外公的口中，只有血沫渗出，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敌人一无所得后气急败坏，脱掉他的上衣，用锋利的刺刀尖在他身上刻下了几个“十”字，在刀伤处又灌进了辣子盐醋水。面对惨无人道的酷刑，外公宁死不屈，仍不说出任何党的秘密。7月10日，外公在老渭南县城西的沋河滩被杀害，壮烈牺牲。就义前，他挺直胸膛，高声宣告：“你们能摧毁我的肉体，却毁灭不了我的共产主义信仰！”“老子今年十八，是共产党员！再过十八年，依然是共产党员！”
与外公一同遇害的还有王心有、王羊娃、程狼娃、王德成四人。曾祖母在他们五人被害后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五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还没有一个高寿老人的年龄大。”外公牺牲后，渭南县国民党当局派了几辆大车把外公家里洗劫一空，还放火烧了东边的房子，徒留四壁，当时周围亲戚朋友都不敢来看望曾祖母。那段时间，曾祖母几天吃不上一口饭是常态。过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外公曾接济过的群众才冒着风险给曾祖母送一点吃的。曾祖母曾给母亲说，“她吃过的最香的饭就是群众那时给她送的那一碗苞谷糁，当时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那碗苞谷糁不仅救活了曾祖母，更让我们记住了在最苦的岁月里流露的人间温暖。然而，外公的名字和他的牺牲，远不止镌刻在家族的记忆中——它在故土，在人心，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被人敬仰与铭记。外公牺牲后，每年清明节王尚德老师都会带学生给外公扫墓。外公的同学张宗逊题词：“程养谦烈士流芳千古”。
外公牺牲时只有18岁，回望外公短暂而又可歌可泣的一生，我深深体会到：信仰是精神的支柱，是共产党员的根本。正是凭借这份钢铁般的信仰，外公才会毅然投身拯救劳苦大众的革命洪流，并最终为之献出宝贵的青春与生命。他用行动昭示了“没有信仰，一切皆空”的道理。作为渭华起义革命者的后代，我们一定会教育好自己，教育好自己身边的人，把本职工作做好，用实实在在的行动续写先辈的理想，这便是我们对先烈最好的告慰。
后记：历史不会忘记，那段峥嵘岁月和为了民族解放与人民幸福而慷慨赴死的年轻面庞。在这次访谈中，当我们问及外公的信仰为何如此坚定时，张力同志并未简单作答，而是以一个深邃的反问：“我们对马克思主义了解多少”回应了我们的困惑。它使我们超越对先辈勇毅的单纯赞叹，去追问那份视死如归的力量源泉。那并非源于一时热血，而是建立在对马克思主义科学真理的深刻理解与真诚服膺之上。这份由理论清醒铸就的政治坚定，如同渭河之水，源于信仰的雪山，穿越险阻峡谷，纵有千回百转，亦不舍昼夜、奔涌向海，其磅礴力量，至今依然推动着我们为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奋勇前行。